香港故事|濮存昕:文化厚土滋養藝術人生
新華社香港1月14日電 題:濮存昕:文化厚土滋養藝術人生
新華社記者陸敏、黃茜恬
1月9日晚,一場名為“我和我的角色”的文化講座在香港故宮文化博物館舉辦,北京人藝演員濮存昕帶著他的港版新書《濮存昕:我和我的角色》,向香港讀者分享其創作感悟和演藝生涯點滴。
濮存昕是中國戲劇家協會主席、國家一級演員,在話劇舞臺上塑造的李白、哈姆雷特、白嘉軒等人物深入人心,在影視作品中塑造了魯迅、弘一法師等經典形象,多次憑借高超的演技斬獲大獎。
講座現場氣氛熱烈,觀眾席不時響起掌聲和笑聲。臺上的他,真誠、謙和,一如既往。
香港,一點也不陌生
“又一次來到香港,又一次看到海。”坐在海邊吃花椒拉面的濮存昕,一邊辣得冒汗,一邊凝望海面,感受海風送爽。
對于香港這座城市,他一點也不陌生。他與香港的互動可以追溯到上世紀80年代。
1984年,濮存昕參與港產片《大漠紫禁令》的拍攝。“那是我第一次見識香港導演拍大片的陣勢,布景、道具、車隊,排出一條街,場面很大。”他說,香港電影人很敬業。
這次來港,濮存昕與從北京人藝移居香港的編劇何冀平以及香港話劇團的老友重逢,格外高興。他曾與香港話劇團合作排演何冀平創作的話劇《德齡與慈禧》,在劇中飾演光緒皇帝。
“《天下第一樓》《新龍門客棧》等優秀作品都是何冀平老師寫的。《德齡與慈禧》是用家事說國事,寫得特別好。有機會和香港同行們同臺切磋,感覺很棒。”他說。
濮存昕多次來港演出,曾踏足香港多個劇場。他對遠離鬧市的葵青劇院印象深刻。“非常簡潔的一個劇院,觀眾席和舞臺的設置都很舒服。內地劇場裝修要現代化、專業化和實用化,可以向葵青劇院學習。”
在濮存昕此次抵港前幾天,內地《只此青綠》和《詠春》兩個舞劇在香港剛剛結束演出,引發了一波觀劇熱潮。
“《詠春》很棒,看得我熱血沸騰。”他說,“優秀作品不僅思想深刻,還要兼具藝術審美。要深刻還要有趣,完成思想和藝術的高度結合。”
在濮存昕看來,香港是一個開放多元、面向世界的窗口,優秀的內地作品要多到這里交流,也要從香港走向世界。
“這幾年內地有好多好戲我都可以推薦過來,比如一些小劇場演出和國家大劇院的新戲等。”他自己導演的作品《雷雨》也希望有機會能到香港演出,“可以檢驗一下我的‘習作’。”
在舞臺上讀書
在濮存昕的字典里,“書”蘊含豐富內涵。他說:
“人生是自己書寫的書,戲則是舞臺上的書。”
“演戲就是在舞臺上讀書,閱盡人間冷暖。”
“向角色學習,臺詞和故事是我的教材。”
話劇《李白》1991年首演,至今已30多年。他不斷揣摩李白的人生,演繹李白的悲憤和天真,將自己的感悟融入這位赤子情懷的大詩人角色。現在,他站在臺上,觀眾相信他就是詩仙;然而,濮存昕說:“扮演李白滋養并提升了我的生命。”
諸葛亮的“鞠躬盡瘁,死而后已”,魯迅的“于天上看見深淵”,弘一法師的知進退而善其身,哈姆雷特對生命意義的探究……“我曾經以角色的名義思考言行,就像跟他們交往過一樣。”濮存昕說,“不是我在塑造角色,而是角色在塑造我。我有太多的學養來自他們,精神境界也得以提升。”
“有文化的演員才能演好‘沒文化’的角色。”在濮存昕看來,文化統領人的精神生活,涵蓋人的生活方式。“世界想了解中國人的文化,就要看中國的作品。”
中國劇團去歐美演出的時候,很受尊重。“臺上演員們的那種從容自信、技藝精湛,體現著我們民族的一種文化形態。”濮存昕說,“我們有能力淋漓盡致地解讀自己,包括批判自己。你有這種藝術能力和精神高度,就會產生藝術審美的高貴感,人家才會尊重你。”
2005年,他和北京人藝的同事去美國演《茶館》。百老匯院線聯盟經理看完演出后說,想與劇團建立聯系,希望再有中國劇目來演出。
近20年來,濮存昕有意識地去學老戲。“學老戲,就是演優秀前輩演員演過的戲,跟老師們學,加入自己的領悟。”他說,“越學越覺得學不夠,我只有用這樣的笨辦法來豐富自己的‘學歷’。”
探索新的藝術空間
從舞臺到影視,從演員到朗誦者,從導演到導師……眾多身份中,如果有一個能為濮存昕準確定位,那大概就是文化傳播者吧。
他是中國西部唯一的戲劇節“大涼山戲劇節”的發起人之一,前不久還在深圳參與了“公園里的莎士比亞”演出。他期望讓戲劇、音樂、朗誦等多種藝術形式走出殿堂,走進山川草地,讓藝術之美照亮瑣碎日常。
“文化就是讓人超脫于俗世,眼睛里有審美、有見識、有獨立判斷力,這是我們文藝工作的意義。”他樂此不疲,日程表已排到一年之后。
自視為“語言工作者”的濮存昕對朗誦藝術情有獨鐘。他說,朗誦屬于所有人,通過朗誦,人們可以親近詩歌、親近文學。在香港的講座現場,他即興為觀眾朗誦了《蘭亭集序》,聲情并茂,滿堂喝彩。
“漢語言文字特別是古典文學非常簡約,用短句、律詩就能表達宏大情懷,文字美不勝收。”他思考語言表達的藝術性,用心琢磨語音語氣,嘗試用朗誦藝術特別是古詩詞朗誦,探索新的藝術空間,發掘漢語的音樂感,完成語言的歌唱性。
新年伊始,他將再度與中阮演奏家馮滿天先生合作,舉辦音樂朗誦會,為觀眾帶來詩與樂的激蕩。
“乘長風而來兮,載明月以歸。”已逾古稀之年的濮存昕常懷“歸零”心態,“越老越不能以為自己都是對的,要保持藝術的敏感和探索。‘老’沒關系,但別‘舊’。”他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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